第七章
“你怎么会搭乘这飞船的，上尉？真见鬼，是不是滥用军人神圣的权利？”
“马如风教授，久仰久仰。”马吉尼微笑着说道。
“好了，别说废话了，检查完了吗？”马吉尼打断了他，问道。
“好吧。”马吉尼盯着我看了一会，然后转身出了门，此时，我发现自己的汗都快要出来了。马教授对我抱以一个微笑，然后，快步赶上了马吉尼侦探，两个人并肩走着。
“那么福特的实验室中并没有产生相应的警告吗？”
马教授赞同地点点头，附和道：“那我们就等验尸官的报告吧。”看得出来，马吉尼严谨的态度让马教授很高兴。
在休息室的时候，落地钟指向了五点半。第克里吩咐侍者送来了一些点心和茶，这是我才发现经过了一夜，已经饥肠辘辘了。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，验尸官出现了，立刻又打消了我的食欲。
“稍息，上尉。”马吉尼上下打量着我，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出乎我的意料，马教授转向了我，微笑着问道：“雷风上尉，你是怎么看的？”
“我这就派人去查。”第克里船长说着，匆匆走出了休息室。
在走廊上，我问道：“马教授，你在担心什么呢？”
马吉尼沉吟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我还不能肯定，先看看尸检再说吧。”
“军方飞船已经对接了，我想他们派来了星际警备队，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这样我就放心了，”马教授说道，搓了搓手，“已经凌晨五点了，我们去吧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马吉尼说道，有些明白了，“除非有人擦掉了福特的指纹。可是，为什么要擦掉福特的指纹？而且，在发现尸体前，并没有人进入过实验室啊。”
“别在为难他了，”马教授插|进来说道，“要不是他，我可能现在还在地球太空站呆着呢。”
“您客气了，马吉尼侦探。”马教授说道。
“毫无疑问，氧气循环系统故障，报警系统失灵，门打不开，这一系列的因素造成了福特先生的死亡，太巧了。”马教授说道，“我几乎可以肯定，这不是一起意外，”他举起一根手指，“这是一起地地道道的谋杀案。”
我愣住了。
转了一圈，几乎没有什么发现，没有指纹，没有异常，看来一切都很普通。可是看马教授的表情，似乎他倒有很大的收获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。
“我们先回休息室吧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我希望能把休息室暂时作为我们工作的地方。”
“和我想象的差不多，”他回过了头，问道：“马吉尼少校，就初步的印象，您怎么看这件意外死亡事件？”
“是的，是星际警备队。”
马教授抬手看了一下表，说道：“还是等到早上吧，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早晨了。真糟糕，在飞船上很容易让人迷失时间概念。”
“怎么样？”马吉尼开口问道。
“马教授，现在我可以问问您的看法了吗？”马吉尼礼貌地说道。
第克里耸了耸肩膀，“维护人员正在查找原因。”
马吉尼连忙走了过来，敬了一个礼，然后拉住马教授的手，握了起来。
马吉尼望着他的背影，忽然说道：“这也许不合理，如果福特试图破门而出，按照我办案的经验，我们应该在门旁边找到他的尸体，而不是在工作的电脑前。”
“对……和我猜想的一样，并没有指纹，”马教授微笑道，“普通来说，似乎很正常，但是想想就觉得很奇怪，为什么连福特的指纹都没有？我注意到他死的时候并没有戴手套。”
到此，所有的线索就这么多了。马教授在记着笔记，而马吉尼看着他，直到等他合上笔记本为止。
“我来介绍，”第克里船长走了过来，“这位是马吉尼侦探，还有他的助手杜兰上尉。”我注意到马吉尼的军衔是少校，四十来岁，留着平头，身材矮小而结实，精明而强干。
“我不太懂，”马教授虚心地问道：“什么样的窒息，难道是整个房间中没有氧气了吗？”
“指纹呢？”马教授问道。
“第二，是指纹。如果实验室中有指纹，倒不会让我感到奇怪。而我有个直觉，实验室中是会没有指纹的。为什么呢？因为进去的人并不想让别人发现，于是，他细心的擦掉了自己的指纹，当然，带来的副作用，就是同时也擦掉了福特的指纹。哪里没有指纹，就说明哪里被他动过了，如果实验室中到处都没有指纹，只能说明他把实验室给翻了个遍，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。我还注意到电脑键盘上没有指纹，说明他动了福特的电脑。”
“其他地方呢？”马教授问道。
“您说什么？”马吉尼没有听清楚，问道。
“是机械故障造成的吗？”马吉尼问道。
“是的。”我有些结巴地说道，“我这就叫醒马教授。”等我放下话筒的时候，发现马教授已经坐起来了，正在整理着身上有些揉皱的衣服。
“我是……回火星基地报到……”我支吾着说道。
“你说的有道理。”马教授点点头，“也许雷风上尉的推测是正确的。”
“说不上来，一会儿我们就知道了。”
我们可以说是匆匆的、胡乱的睡了一会，连衣服都没脱。也许是我受得刺|激太大了，结果怎么都没睡着，反而倒是马教授，一躺上床，马上就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，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，精力确实不能和小伙子相比。
我们来到了休息室，发现已经多了两个个穿着制服的军官，肩膀上的星星闪闪发亮，第克里船长和他们在一起。听到门响，这些人纷纷转过了身子。
“如果整个实验室缺氧，那么我们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不舒服，空气一定很浑浊，令人呼吸困难，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出现。这是令我怀疑的第一个线索。开始我以为是发现福特尸体的人，对，他叫马克。我认为是他敞开了实验室的门。后来经过询问，显然他进入实验室也没有这种感觉，就像身在一间正常氧气的实验室中，而当时的氧气系统还没有恢复正常。这说明什么呢？说明在他之前，实验室的门曾经被打开过，而且打开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导致实验室外的氧气流入，平衡了实验室中的空气成分。我们都知道，在福特死亡到被发现尸体其中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，在这两个小时中，有人进入了福特的实验室，而且他还刻意保持着门敞开，否则他在实验室中是不能呼吸的。”
电话铃响了起来，我一骨碌爬了起来，抓起了话筒，传来了第克里船长的声音。
“这位是马如风教授。”马吉尼介绍道。
“我倒不这么认为。”马教授嘟囔着，记录了下来。
第克里犹豫了一会儿，摇了摇头，“出于安全考虑，门设计成防火和防生化的，非常厚重，需要电控液压马达才能打开，单靠人力，绝对不行。”
“马教授，按照你的要求，我带上了验尸官，他正在检查尸体。”
“的确，您分析的非常有道理。”马吉尼终于点点头，他几乎被说服了。“但这并不能说明福特先生的死是谋杀，也有可能有人在福特死后进入过实验室，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，而悄悄隐瞒了这个事实。”
“我们去看看吧，如果你不反对的话。”马教授说道。
“你是一个公众人物，马教授。”我悄悄地说道。
“不过……”第克里船长似乎有些困惑，最后还是说道：“就在你们的飞船到达之前，实验室的氧气系统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，维护人员正在查找原因。”
马吉尼点点头，想了想，然后才说道：“虽然现在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，但是，我希望您可以全力的帮助我，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，请您相信，我和查尔斯少校一样的可靠。”
在第克里船长的带领下，我们再次来到了四楼实验场，走到最尽头，这个时候，门旁边站着的，已经不是船上的机组成员，而是两个精神抖擞的宪兵，门开着，里面的灯光大亮。走进去以后，发觉比我们第一次来更加拥挤了，地上摆着各种小型手提箱，打开着，露出锃亮的，说不上用途的器械，一个军官正在拍照，而另一个正俯在桌子上，细心的刮着什么。电脑台前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了，多少让人感到些放松。
“当第克里船长说您在船上，我还真不敢相信，认识您实在是我的荣幸。我的同事查尔斯少校曾和您一起工作过，对您的侦探手段赞不绝口。”
“那么门也可能坏了。”马教授喃喃说道。
“很明显，是窒息死亡，但是没有机械性窒息的痕迹，尸体无明显的伤痕，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左右。”
这个时候，马吉尼发现了我，我马上挺直了身子，手贴在裤缝，眼睛看着前方。
“这说不过去。”第克里船长说道，“氧气循环系统会发出固定的噪音，而且在实验室中会有微微的风，如果一停止，马上就能发现。”
我努力整理着思路，结结巴巴地说道：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大致的经过可以这样描述：福特在自己的实验室中工作，就像往常一样。但是，实验室的氧气循环出了故障，导致实验室内的氧气逐渐被消耗，这个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，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，福特先生由于缺氧而死亡。凌晨四点左右，福特的尸体被发现，凌晨五点左右，氧气循环系统又恢复了正常，应该，应该是这样了……”
“这种假设是成立的。”第克里船长说道，“飞船的中央电器系统是一个非常庞杂的设备，由无数的CPU和逻辑控制电路构成，任何一个小小的电器跳闸都有可能发生。”
寒暄了几句，马吉尼转上了正题。
“您认为这是一宗刑事案件吗？”走廊上，马吉尼问道。
“可是……并没有什么指纹？”我忍不住插话道。
“这个没问题。”第克里船长说道，“还有什么需要吗？”
“您真是太客气了。”马教授微微一笑，说道，“反而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。”
“有的，每个实验室都有预警系统，当氧气循环系统故障的时候可以发出警报。”
第克里船长站了起来，说道：“我的维护人员正在查找故障，他们已经证实了该实验室的氧气循环系统停止工作了。”
“我先注意到的是第二个问题，当我第一次进入那个实验室，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。”马教授转向我，问道：“雷风上尉，现在整个线索都在这里，你还是认为没有什么异常吗？”
我努力回想着，并没有感觉到当时有什么不对，正在疑惑中，马教授继续说道：
“没有指纹吗？”马教授感兴趣地问道。
“这不可能。”第克里船长立刻反驳道，“门外有锁，门内是没有的，任何门内的人都可以很容易走出去。”
“我建议您进行更深入的调查。”马教授一本正经地说道，“事实上，可能没有这么简单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我感到自己是一个傻瓜，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了福特趴在桌子上的情形，眼睛一亮，马上说道：“他太专心于工作，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氧气循环系统故障，所以他最后死在电脑台前。”说完，我有些得意地看着马教授，马教授只是微微一笑，不置可否。
“你还认为这是一起犯罪行为吗？”回去的路上，我对马教授悄悄地说道。
“哦……”俯在桌子上的军官站直了身子，耸了耸肩膀，“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，也没发现指纹。”
“如果有的话，我会首先通知您的。”马教授说道。
“我？”我慌乱地看着马教授，又看了看马吉尼。马吉尼点点头，“说说看。”
“我正在检查，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发现，看来可以排除有第二者在场的可能性。”
“当然，非常乐意，那么请吧。”马吉尼让到了一边，说道，“我们去现场看看。”
“难道没有预警系统吗？”马吉尼问道。
我这才恍然大悟，为什么马教授一直在追问马克有没有感到异常，原来是这个原因。
“我在听您的解释。”马吉尼有些惊讶地说道。
“那么您还认为这不是意外吗？”马吉尼少校问道。
“刑侦人员正在做。”
“会不会是他根本逃不出去？”马教授忽然问道。
“我首先检查的就是这个电脑台。”军官说道，“很干净，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。”
“我问一下，门也是电控的吗？”
“我想热尔旺先生最清楚，要我叫醒他吗？”
“您已经有什么线索了吗？”马吉尼非常客气，显然已经把马教授当成了自己人。
“首先是指纹。”马教授说道。
“他们来了吗？”马教授问道。
“暂时没有了。”马教授说道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，“对了，第克里船长，我需要有人来检查一下这个实验室，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，还有，这台电脑是干什么用的？”
“在进一步的调查前，我认为这个案件可以作为普通的意外事故来处理，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表情这是人为的谋杀案，除非在氧气循环系统这个环节找到什么新的线索。或者，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调查，看看福特先生有什么仇家，我和第克里船长谈过一会，他认为这艘船上并没有什么人希望福特先生死，从某种意义上说，福特的死对威玛生物企业来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损失，甚至会影响到对洛克病的研究。希望不会影响到将要在火星上举行的新闻发布会，要知道，军方之所以那么重视，完全是因为抗生素的重要性。所以我非常希望在科学船到达火星之前，这个事件就能有一个结论，这也是军方的意见。我想我会如实向军方通报这一切的，您的意见呢？”
“有一个疑点。”马吉尼伸出一个手指，“福特先生为什么没有逃出那间实验室？”
第克里点点头。
马教授笑笑，说道：“您的意见如何呢？”
马教授笑了笑，又习惯性的掏出了笔记本。“请问您检查过电脑键盘吗？”
“原来您就是马教授，”那军官眼睛放光，露出了一个微笑，“我还以为您是一个……”
“正是这样，”验尸官点点头，“在密闭的空间中，氧气得不到交换，最后导致了死亡。”
“我记得他，”马教授说道，“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，我们还一直有联系。”
“如果电路被切断，门可以被打开吗？”
“我还不能肯定。”马教授摇摇头，“也许要看看现场的指纹才知道。”
“很好的问题。”马教授点点头。